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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久远的瓦松

heliuqing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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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久远的瓦松 (1359 reads) 时间: 2008-1-05 周六, 00:50

作者：heliuqingqing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时光过去很久以后，坐着发呆，见着一张父亲订阅的报纸，看到讲寄居植物的一篇，才知道小时候见到的，在屋顶上生长的，开黄色小花的肥厚多汁，象孩子的手巴掌一样的东西，叫做瓦松。

印象里的瓦松，是长在小寺的屋顶上的。有一年，似乎家住的房屋顶上也生长过一两株，却都不如小寺的屋顶上的长得肥沃。小寺在村子的边上，公路经过旁边，下面是一条河，夏天的时候，小寺被一团绿荫包围，成为孩子们避荫凉的好去处。平时小寺就难得露出真面目来，瑟缩在一群树的树枝里，黑色的屋顶露出神秘来。

小寺是村口的一个寺庙，它边上的树都很古老了，有一棵粗大的山楂树，每年，高高的顶端结着不少的果实，可是没有孩子能够爬上去，所以我们只好捡那些自然熟，掉在地面上的果实。要上到小寺的屋顶似乎不难，一群树中间，一棵树在房屋的背面，它的树枝旁逸斜出，就遮蔽着小寺的屋顶。但也极少有人敢爬这棵树，因为大人们说，这样神灵会怪罪的。这就使得小寺和小寺屋顶的瓦松有了另外的神秘感。

我站在这棵树的下面那天，一个夏天的中午，阳光正烈，似乎刚刚下过一阵雨，一个大我们不少的孩子，爬到了小寺的屋顶，从上面采了许多的瓦松丢将下来，我们捡到不少，去河里洗，把河水都弄绿了。那嫩黄嫩绿色是那么鲜亮醒目，那时因为我们不知道它的名字，就叫它猫爪子，它的确和猫的爪很象。我没有见过任何一处房屋有那么多的瓦松，而且长得如此肥硕，还开着花。那是很老的屋子了，老得不知道它从什么时候就在那里，里面常年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风，只有墙壁上几副画，仔细回想，似乎是太极图的样子。

小寺的门常年关着，只是偶尔间，早晨的阳光透过院门的缝隙透进去，只窄窄的一缕，院门边，放着一些烤烟的竿子，只有等夏季，烤烟的时节，小寺的门才打开，那时大家在那里编烤烟，因为小寺的傍边就是村里的烤房。烤好的烟叶，再在小寺宽敞的那间正堂里分拣。只有那时，我们可以去里面看个究竟。几个几近成年的单身男子曾经打赌，赌谁敢在小寺的正堂里过一夜，据说有人试着呆到半夜，听到屋顶有撒沙子的声音。

小寺的神秘不仅在于它沉默的长满瓦松的屋顶，常年锁闭的门扉，也在于门口草丛里，推倒折断的菩萨像，竟然有一两个石头上还有着完整清晰的画像。那一天妹妹发烧，出疹子，村里的奶奶看到了，树了树筷子，说是被小寺的菩萨撞磕着了，拿了一个熟鸡蛋上下滚了一遍，鸡蛋就成了黑色。原因是妈妈的确背着妹妹去帮队里编烤烟了。后来奶奶还专门带领妈妈去小寺门口，找到一尊倒在草丛里的石头，上面刻画着菩萨像，烧香磕头才算好了。

从此见到小寺，我们大多远远地观望一番，不敢到近旁去，唯恐招惹了什么神秘的东西。印象里，仿佛也再没有见过那样曾经茂密繁盛的瓦松。小寺渐渐老了，在岁月里，黑色的屋顶，斑驳的墙壁，渐自成泥。自从父母调走，在别处的小学校安家落户，我再也没有回到过小寺，回到那一条清澈的河边去。

那童年时候的猫爪子样的植物瓦松，那些破碎的偶像，那潺潺流动的河流，小寺，围着小寺的那些高大的树木，那些遗落了的神秘，那些恐惧，仿佛被时光，遗留在了河的另外一边，偶尔，象今天，特别的时候，才能想起来。

作者：heliuqingqing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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