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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长篇小说连载:落花流水的爱情(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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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长篇小说连载:落花流水的爱情(三二)   
斜阳成碧
[博客]




头衔: 海归中将

头衔: 海归中将
声望: 院士
性别: 性别:女
加入时间: 2005/12/02
文章: 4919
来自: 北京
海归分: 411253





文章标题: 长篇小说连载:落花流水的爱情(三二) (1771 reads)      时间: 2007-6-14 周四, 02:00
  

作者:斜阳成碧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32

“叶子,你的电话。”柳叶儿嘟囔着,“谁大晚上还找你呀?”
林叶一笑,美国长途。
柳叶儿不乐意了,“那就更不对了,哪有一上来就叫我妈的,你又唱的哪一出啊?”
林叶已经蹦跳着跑进自己屋接电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柳叶儿忍不住悄声走过去,趴在门缝上细听,只能听见叶子不时发出轻轻的浅笑声,她不禁长叹口气。

一个多小时后,林叶含羞带笑容光焕发的走出屋来,见柳叶儿对着电视发呆。便笑道,这么走神,不会是因为我吧?多个儿子还不好吗?
柳叶儿冷哼一声,有你们两个活宝就够我喝一壶的,何况这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林叶不高兴了,没有鉴别就没有发言权,任何事不能妄下判断。
妈妈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你说有这么二皮脸的吗?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上赶着管人叫妈?我告诉你,嘴越甜的心越黑,来得快去得也快。
妈妈,我觉得您应该吸取自己的经验教训才是,男人肯为你磨嘴皮只能说明他爱你。我爸倒是什么都不说,因为什么呢?结果又如何呢?
柳叶儿沉默不答。
林叶兀自无聊地翻着电视频道。偷眼撇去,妈妈神情肃穆。

林叶在心里叹口气,轻轻地靠到妈妈的肩上,柳叶儿生气地想甩开她,林叶赖着粘在她怀里,搂住她的脖子,柔声道,妈妈,我知道你关心我,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你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我的事了。。。说着心里一酸,眼泪便要往上涌,赶紧强自抑住。人生不过吃喝拉撒睡,我也快30的人了,到点吃饭到点结婚,不过如此。您相信了真爱,可结果如何呢?伤害的是自己。我相信真爱,但是仅有爱情是不能结婚的,还受很多外力的影响。。。我现在的标准很低,做个好人,找个好人,过好一生,仅此而已。

柳叶儿平静下来,从鼻子里哼一声,好人?什么是好人?你了解他吗?
林叶缓缓地摇着头,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吗?做了一辈子的好人,很可能因为一件小事而变成坏人。我不了解他,我也不了解我自己。他能把我怎么样?先奸后杀?没所谓,人生不过如此,奔波一生,死而后已。
柳叶儿推开她,你才多大年纪就说这种话?受什么刺激了你?
林叶索性仰躺在沙发上,天壤之间,尽皆蝼蚁,蝇营狗苟,却又怎样?我太累了,只想过平凡的生活。也许这才是最大的幸福吧。
丫头,人生是阶段性成长的,当你在这个阶段时你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极点,但当你步入下一阶段时,你才会发现原来一切才刚刚开始,那时,你会为你所有的错误决定而后悔的。失败和碰壁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摔在这里就永远倒下了。。。我不管你们怎么认识的,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但是,一个油腔滑调的男人是深可信赖的吗?我宁可你找一个老实巴交还会脸红的男人,这样起码能安全些。

妈妈,他不是油腔滑调,他只是太有才了,你没看过他写的破赤壁赋。。。
刚刚还参禅呢,现在又入世了?有才的人未必有德。你想想清楚,碰到好人家的孩子,你怎么交往我插手过吗?明确告诉你,我对这孩子没什么好印象,你要好自为之。


在肯德基的餐桌上陈原查户口般刨祖宗八代地终于和组织搭上了线,陈原的初中同学是林叶的高中校友,这就变成了师兄和师妹,再发展下去就顺理成章了。陈原把在美国积攒了近十年的话滔滔不绝地全都倒了出来,就这样从下午到晚上,后来又转战至后海边上的一个小酒吧里,从晚上到清晨,他们喝掉了N多壶茶水,上了N多趟厕所。林叶本就话不多,到了后半夜更是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用手托着腮努力不让自己打盹,心里有个坚定的信念,终身大事多半有靠,说什么也得顽强地挺住。

第二天清晨七点多,冬日的北京尚未复苏,林叶颇为晕眩地步出小酒吧,陈原抢前扶住,很自然地将她的外套拉链轻轻拉上。林叶嫣然一笑,陈原不觉有些呆了。俩人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地跟战友一样握手道别,郑重得像列宁同志和圣女贞德。林叶熬不住冷拉开出租车门准备走,陈原依依不舍地看着出租车发呆,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这个人眼下分明是要走了。。。

他快步绕到车旁,敲敲车窗,示意她把车玻璃摇下来。林叶半梦半醒地摇下车窗,陈原犹豫着,又示意她下车。林叶便又顺从地下了车,她刚站稳便被陈原紧紧抱住,听到一句如雷贯耳的话,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答应我到美国来看我好吗?我们去拉斯维加斯结婚。那一瞬间,林叶所有的教养所有的知识全都被泪水湮没,身子软绵绵地没有丝毫力气。她心里对自己说,总算找到党组织了。却口不能言,她不想在这么庄严的时刻破坏这神圣的气氛。陈原仔细帮她擦去脸上恣肆的泪水,低下头去想要亲吻她,她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这个温柔的吻便轻轻地印在了她脸上,而脸上泪痕未干,这冰凉的一吻就此便永久地印在了陈原的心上。很多年之后,当陈原依然孤身一人地在美国穷熬时,令他反复回味的竟是这冰雪般晶莹的一吻和那对仿佛浸润在冰雪中的闪亮的黑眸。

望着出租的离去,他长呼一口气,终于在短短的七天时间里完成了这一生的功课,邀请这个女子共渡一生。人生如戏,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得意地欢快地呵着热气搓着手朝前走,忽然有点后悔,刚才好象应该把车钱预付给出租司机。

处理完马艳这一最紧迫的任务后,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国相亲,由于陈父在联合国工作,早在八十年代时便已游历世界各地,而自己挣的钱换算成人民币那也是相当可观的金领一族,有这两块金字招牌壮腰,他的妻子后选人预备队从空姐到白骨精编了一个连,他争分夺秒地跟面试般见了很多个,甚至有一个见面当天就去旁边的小旅店开了房,可衣冠楚楚地出来之后他对自己说不出的厌倦和恶心。那个女的后来一直追着给他打电话,说给他买了领带和皮鞋,一定要当面送给他,他压抑着火气婉拒了她,可女的相当执著,不断地来电诉说着思念的衷肠,他终于忍不住对着手机咆哮着,你丫烦不烦?我不喜欢你甚至很讨厌你,你别老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好不好?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掉,传来刺耳的盲音,他忽然感到很失落,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也许该沾染点繁华都市的喜气吧?看那么多人都活得有声有色的。于是他便信步走到国贸,漫无目的地闲逛,只为让自己变得热闹起来。

所有都市里的女子都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穿着入时,眉眼间透着一股怡然自得的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骄矜之气,话语中三两句离不开服装鞋帽和对美国生活的向往,好看的不好看的概莫如是。也许是相亲的密度太大频次太高,他看见这些时尚女人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直到他发现了林叶,那个一袭简洁黑色连衣裙,配一款墨绿色手包的女子。

他心里不自觉地离这个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女子更近了一层。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无从掌握而欲罢不能,他只想永远站在她身旁,听她笑看她哭为她遮风挡雨做一个更强悍更优秀的好男人。

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快速上楼,刚一推开家门,他就大声宣布,陈老太爷,陈老太太,贵公子大喜------
陈父鄙夷地斜他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并不接话,陈母偷眼看去,陈老太爷显然对这个儿子的开场白并不感冒,一时烦躁起来,你死哪去啦这么晚才回来,难道这里是旅店吗?你说你回来这一星期干过点正经事没有?

陈原被家人当头泼了盆冷水,满腔激情立时冰封,木鸡般呆立在门口,当血液又开始流淌时,真想第一时间拉开门扬长而去。。。细想想北京虽大却又无处可去,便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小屋,用尽全身的力量把门使劲一掼,在那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中,他把自己扔到床上,闷在被子里放声大笑。

两天后当他再次返回美国休斯顿那空旷的大宅,吃着从超市买回来的成箱成箱的速食快餐时,他全部的重心惟一的寄托就是每天从美国向北京早请示晚汇报,所聊的也无非就是些日常的吃喝拉撒睡,及恋人之间惯常用的“我爱你”、“我想你”
等等。林叶几曾受过这等大补,立时就被这个多才多情的男人火焰般的激情带动得情绪高涨起来,顿悟爱情就是说出来的,爱情就是做出来的,人生苦短再不直抒胸臆岂非浪费了人类的天分?于是俩人每天的电话粥日益绵长,其言词之绮丽缠绵如果能流传后世的话沙翁也是要愧让三分的。

忽忽月余,眼看着就到了林叶的三十岁生日。陈原执意让林叶飞到美国来看他,可林叶一头雾水,对于遥远的大洋彼岸毕竟还是心存畏惧,便怯怯地推托敷衍着,直到陈原给她寄来了全套B2的资料,直到她顺利拿到了签证,直到她已订好了往返机票,她依然彷徨无定。而此时陈原又让她给他妹妹陈英带些衣物,理由是她在纽约买不到华人穿的小号衣服。

林叶有些犯难,手头节余所剩无几,还要应付每月的楼供物业等开销,下半年的生活费还没着落呢,何况是给这样一个号称在摩根斯坦利打高级工的美国金领添置衣物?而且她对陈原已经有了新的认识,她隐隐觉得妈妈的判断是正确的。

柳叶儿的单身生活已经逐步走向正轨,她聪慧热情开朗好客,每天的日常生活安排得满满的,打球跳舞登山等运动不一而足,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活力四射,俨然蓬勃展开出生命的第二春,惹得院里的叔叔阿姨们不时旁敲侧击是否有再婚的可能,柳叶儿一律笑着回绝。林叶不解,妈妈,再找个老伴不挺好吗?我爸是帅,但他太独,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更没必要把自己的一辈子绑在他身上。

柳叶儿一怔,没想到女儿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有些替林枫惋惜,俩人穷尽半生生养了两个孩子,而他却始终仿佛是这个家庭的局外人。他到底还是娶了个小他20岁的女人,从此过上隐居的生活,每日只以养花练字钓鱼养生为乐事,逢年过节倒是也打电话来,但那份淡然的语气倒仿佛今生只是偶遇而已。人生就是这样,因缘际会,一不留神就是,错,错,错。

我们这把年纪还讲什么帅不帅的。丫头,你爸独,其实你妈也独,这样挺好,不然我招个糟老头还得我伺候他后半辈子,岂不更糟?柳叶儿轻笑,边哼着山歌边给铺满整个阳台的鲜花浇水修枝。红色的夕阳映衬着穿红色T恤额头微微沁出汗珠的柳叶儿,林叶依稀看到了数十年前那个生动鲜活的湘妹子在青山绿水中摇橹采莲哼唱着山歌,遥想着这些年从农村到城市的沧海桑田,不觉有些痴了。

傻丫头,妈这辈子很知足了,有你们两个好孩子。。。柳叶儿终于忍不住眼圈一红,赶紧笑笑,你瞧我,硬挺了一辈子,越老越控制不住自己,真是老顽童老顽童啊。她伸手抹去眼中的泪水,搂着林叶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平地起高楼,看着外面的歌舞不觉休,心中一派豁然,宽厚地温和地说道,你哥来电话了,他说一切都好,让我过段时间去看他呢,他老大不小的也没给林家留个后,我是打算走一趟。反正你也是要到美国去的了,这样你也不用记挂我。。。

妈,我不太想去,我觉得也许你是对的。。。
怎么了?

他又找我要钱了。林叶嗫嚅着有点不好意思。陈原到美国不久,就以母亲过生日为由让林叶给送个红包,也算是代他尽份孝心,顺便可以取悦未来的公公婆婆。林叶懵懵懂懂地,哪明白这些人情世故,不免一头雾水地向柳叶儿讨教,柳叶儿一听就眉头紧皱,这份孝心早怎么没想起来?这么临时抱佛脚,不是太算计了就是太功利了,大主意你自己拿,我不赞成多破费,不值得。

林叶心想,是啊,你叫我妈也一个月了,怎么没说给我妈也尽尽孝心呢?但终于念在一个美国留学生苦读不易也算是可造之材,以及自己很可能要与之共结连理共度一生,便将这不快一掠而过,在严寒的冬日中穿着裙子瑟缩着买了个中国大饭店的重磅蛋糕及一束鲜花郑重登门拜访,不见则已,一见之下大失所望。

作者:斜阳成碧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上一次由斜阳成碧于2007-6-14 周四, 15:40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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