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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小说转载】玩什么别玩暧昧(181~200)-一位七十后JP的十年狗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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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说转载】玩什么别玩暧昧(181~200)-一位七十后JP的十年狗血人生   
偶而冒个泡
[博客]




头衔: 海归元勋

头衔: 海归元勋
声望: 院士

加入时间: 2007/10/05
文章: 6790

海归分: 3398418





文章标题: 【小说转载】玩什么别玩暧昧(181~200)-一位七十后JP的十年狗血人生 (2510 reads)      时间: 2010-2-12 周五, 14:04
  

作者:偶而冒个泡海归酒吧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作者:左眼观心




  (一八一)
  
  嗯,再仔细想想,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意外,还是前面总结过的,一件小事往往对历史的发展起不可估量的作用。
  
  那天我还在课上的时候,接到“费雯丽”打来的电话。“费雯丽”在电话里问我和薛JJ有空么,她说她本来和她的球伴要去打球,结果她的球伴临时有事放了她鸽子,如果找不到人,一个小时的场地费就只好作废了。
  
  那天薛JJ没来上课,好像是因为孩子学校有什么事情吧。美国小男孩儿给我们讲解的电影是《西雅图不眠夜》,一部我看过N遍的片子,逃课也不打紧吧。于是我答应了“费雯丽”,但是告诉她,只有我一个人来,薛JJ不在。 “费雯丽”在电话里高兴地说:“来吧来吧,我等你。”
  
  那天我和“费雯丽”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小一个钟头没什么特殊事件发生,不值得一提。值得一提的是打完球后,我要和她share场地费,她说什么也不干,说是我能陪过来陪她打球,使得球票没有废掉她已经很感激了。
  
  我说:“那哪行啊?好歹我已经工作了许多年,你还是一个学生,而且还是个遭受教授剥削的学生,我要也剥削你,岂不是和你们教授一样卑鄙?”
  
  “费雯丽”还真是很爱笑,就这句话又把她逗乐了。“费雯丽”要了下嘴唇说:“那你请我吃一个冰激凌吧?买梦龙,6块钱,便宜你一块五。”说完她好像觉得自己的话很幽默,又吃吃吃地乐开了。
  
  “唉~,瞧你这点出息!”我拿手指着她说,然后佯装无奈的样子和她去了学校的小卖部。到底是常和外国友人打交道的小卖部,居然真有梦龙卖,而且售货员居然都会说英语,问“费雯丽”“How may I help you?”看来售货员也是小卖部的新警察,把“费雯丽”也当老外了。
  
  我给“费雯丽”买了根梦龙,自己买了瓶矿泉水。然后“费雯丽”边吃梦龙,我边喝水,顺着北外的校园走,边走我们边聊她的暑假作业。我对她说,让她哪天把她翻译的前苏联小说给我看看。
  
  和我同一代的人,很多都是读前苏联小说长大的,那几乎是我们小时候唯一能弄到的小说。所以前苏联小说在我们的成长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说,对于我来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我读的第一本情色小说,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最初的对异性的美好的体会和向往就是被这部小说唤醒的。冬妮娅至今也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女性代表之一,就是保尔太不是东西了。
  
  “费雯丽”同意发几段她的译稿给我欣赏欣赏,不知不觉她吃完了手里的梦龙,我喝掉了大半瓶矿泉水。我本意是送她到她宿舍楼下,结果到底是她是地头蛇,路比我熟,七绕八绕,她把我送到了校门口。
  
  互留了email后, “费雯丽”回头向校园深处走去,并且最终身影消失在林荫里,然后我才低调地登上了我停在北外对面北外宾馆门口的212,我怎么突然变得矫情了?
  
  。。。。。。



  (一八二)
  
  几天后,“费雯丽”如约讲她的译稿发了几段给我,我满心欢喜地打开邮件阅读,结果是大跌眼镜。“费雯丽”好歹是北外研究生,这翻译的东西怎么说的不是人话啊?起码可以说,说的不是中国话。
  
  我那段时间在汉英论坛上厮混来着,汉英论坛上很有几个文字与翻译的高手,我借着和他们学习交流,也染上了见到不良翻译,就如鲠在喉的破毛病。所以当我读到“费雯丽”的似通非通的译文,这种感觉又油然而生。
  
  如鲠在喉再加上好为人师,我未征求“费雯丽”的意见,就开始对她的译文进行修改。我在一没有原文,二对俄语一窍不通的的情况下,开始了俄语小说翻译的审阅工作。根据“费雯丽”文字的大概意思,我几乎把她的翻译重写了一遍(这就是我前面和八友们灌水时提到的,我在对俄语一窍不通的情况下,搞的俄语翻译工作)。
  
  然后我把我改写的译文给“费雯丽”发了回去,发回去后我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与人交往,当把使人愉悦放在首位,这样近乎吹毛求疵的行为,难免让人讨厌。
  
  果然,“费雯丽”一个星期都没有消息。正当我以为再也不会有“费雯丽”的消息了的时候,“费雯丽”打电话给我了。在电话里“费雯丽”对我改写的翻译是一通盛赞,说她拿我改写过的译稿给导师看,导师夸她是一日千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然后她说她要请我吃饭,要好好感谢我。
  
  还是那句老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而且这拍马屁是个技术活,你拍一个人,就不能拍他真正擅长的东西,你要拍他自以为擅长实际上做的很烂的东西。就像我老板夸我程序写的好我就很淡定,心想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但是八友们跟这乱说几句“左哥文笔好”,我就乐得屁颠屁颠的。
  
  所以虽然“费雯丽”是在北外的小饭馆里请的我,菜也不过是两菜一汤的家常菜,那顿饭仍然可以在我人生长河中所吃的千百顿饭中排到top 20。席间(如果能称得上席的话),我将我才读过没多就的思果的《翻译研究》和《翻译新究》中的理论改头换面,重新向“费雯丽”兜售一遍,把小姑娘忽悠的是长长的睫毛在灰蓝灰蓝的眼睛上忽来闪去。
  
  两菜一汤我们吃了将近2个半小时,最后我们达成协议,哦不,应该说“费雯丽”请求我继续为她审稿,我淡定稳重地表示了同意。
  
  最后,“费雯丽”再次把我送到北外门口,而且这次她没有先转身消失在校园里,而是先目睹着我淡定地踏上212,然后再目睹着我的212消失在西三环的车流中。。。
  
  。。。。。。
  


  (一八三)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薛JJ中途退出了培训班,临走前,和我聊了很长时间天,她告诉我她其实在办理离婚因为她狗血的老公自己交代了一桩隐藏了多年的奸情。他们本来一家都办好了去加拿大的移民(真是流行啊),准备再过几个月就登陆温哥华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上英语培训班的原因,但现在不用上了。
  
  除了薛JJ的离婚,那是段值得回忆的和谐的日子。我每天下午背着我老爸的笔记本,一个重达将近四公斤的偷西八,和“费雯丽”在北外随便找一间空教室,然后排排坐开始做她的暑假作业,她译我审。
  
  我得承认我专门背着个笔记本去,有显摆的成分在里面。那个时候,有笔记本的还是凤毛麟角的吧,那个偷西八的型号我忘了,但配置今天听起来是要被笑掉大牙的,4M内存,200M硬盘,带一3寸软驱,但是价格要吓死人,3万多人民的币啊,足以换俩我开的车了。在这里提一句这个,也是让大家看看这十年来IT业的巨变,算是给那些梦想Google将推出20美元的上网本的同学们打打气,梦,总有成真的那一天!
  
  再说回“费雯丽”和我共做暑假作业吧。在我与“费雯丽”共做作业的过程中,我感觉到“费雯丽” 有一点很不一般。
  
  我见识过很多美女,恃貌傲物,抓男生的差为她们做事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得心应手,心安理得,轻车熟路。仿佛男生们都爱犯贱,她们给他们一个犯贱的机会,他们还应该感恩戴德,因为轮上的不愿意,愿意的还在后面排长队呢。
  
  男生爱在美女面前犯贱,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事实,这些美女能看到这一点,说明她们具备了一定眼光。但同时,我们应该看到她们的眼光有很大的局限性。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早期,“可持续发展”就成为世界各国争相采取的发展战略模式,但是20年过去了,却很少人意识到谋求男生的“可持续犯贱”也应当是美女们争相采取的抓差模式。
  
  虽然对于一部分美女来讲,贱男资源极为丰富,几乎可称得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一个人占有并浪费不必要的资源是种可耻的,不环保的行为。她们应该尽量让固定的男生持续性犯贱,永久性犯贱,而把其他贱男的使用权,让给更需要的姐妹。
  
  让一个男生持续性犯贱,永久性犯贱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一方面男生大都没有长性,尤其是长期见不到好处,他们就选择不再犯贱,或者去别的地方犯贱。但另一方面,男生的骨头都很轻,你让他感受到了他自以为不该得到的重视,尊重和爱惜,他们就变的比狗还忠实。
  
  什么叫不该得到的重视,尊重和爱惜?简单地讲,一个猥琐男认为自己只配被美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地使唤,但是突然该美女对他所做的事情表示万分的appreciate,并在使唤的过程中表示出自己多么地不忍和心疼,并随时翻弄出一些七零八碎的小举动,小眼神,小玩意来表示谢意,那么该男生感受到的就是受宠若惊,就是不该得到的重视,尊重和爱惜,这时他的“士为知己者死”的犯贱情绪就会如雨后春笋般一日三尺地生长。对一部分猥琐男来讲,“懂事儿”是比“有容乃大”更高级的性感!
  
  。。。。。。



  (一八四)
  
  “费雯丽”就是为数不多的懂事儿的美女,嗯。。。之一。当然,可能我比较土鳖,在我眼里的“懂事儿”诸位八友可能觉得不值一提。
  
  当时正值盛夏,北外教室里还是相当溽热的,北京的夏天是越来越难熬了。当我在笔记本上打字校对时,“费雯丽”不顾自己已经满额的汗,却在一边专注地为我打扇。我受宠若惊地说“你看你自己热得,快先给自己扇吧。”“费雯丽”回答:“没事儿,我不怕热。”“费雯丽”还时不时地说自己口渴去买饮料,但是回来时往往只有一瓶给我买的水。
  
  那个时候研究生的工资大概是300多吧?如果完全自食其力的话,还是需要挺节俭的。虽然我自费加几个钱多买几瓶水是小菜一碟,但是我完全陶醉在“费雯丽”的这种“舍己为我”精神鸦片中。这这这,这简直就是女李往啊!
  
  关于我和“费雯丽”的八卦我想我就八到这里吧。一方面是因为八太多了有主次不分之嫌,另一方面就是我发现这段八卦已经产生了一定的不良影响,有看官以此八卦区满足WSN的YY之暧昧心,而YY一直是我开宗明义,旗帜鲜明地反对的,再有一方面是因为,“费雯丽”和我还没来得及发展出任何故事,就嘎然而止了。
  
  嘎然而止的原因之一是“费雯丽”的暑假结束了,我在北外的高级英语培训课业结束了,原因之二是,“费雯丽”偶然发现我是“已婚”的。。。
  
  。。。。。。
  


  (一八五)
  
  那已经是我培训班最后一星期的时候了,那天下午我先跑了趟移民律师那儿,补交结婚公证的材料,然后奔北外和“费雯丽”探讨她最后一篇短篇的译稿。我在把其中两段改写的差不多时,让“费雯丽”去我包里拿软盘存文件。
  
  “找不着啊?”“费雯丽”翻腾了一阵子。
  
  “在一个大信封里。。。”我头都没抬地回答,我正在斟酌推敲最后两个句子。
  
  “啊!左眼!你结婚了!”“费雯丽”一边惊讶地叫了一声。
  
  我忙从电脑上抬起头来回头看“费雯丽”,原来她把我装结婚证和结婚公证的的信封打开了。
  
  “这个这个,其实其实,不是不是。。。”我一通张口结舌。我怎么说呀?我说“其实这是假的?”可是公证处的钢印盖着白纸黑字呢。这个“费雯丽”也是,怎么随便翻我东西?哦,好像是我让她帮着找软盘,但是你软盘没找着,你也不用把公证书翻开吧?
  
  我跟她说:“结婚证书,公证书虽然是真的,但这个婚其实是假的。”?我告诉她其实我是想弄四万美金?她万一把我举报了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再说,我跟她说得着吗?她和我啥也不是,我澄清这个干什么?
  
  我这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费雯丽”先说话了:“你看着可真不像结了婚的,你妻子很漂亮呀。”“费雯丽”边说边淡淡地笑了下,然后把公证书放回信封,又找到另一个信封,这回软盘找着了。
  
  既然“费雯丽”不再问这个问题了,我就更没必要上赶着去解释了。
  
  这还不算完,有句话怎么讲的来着,哦对了,“无巧不成书”!一个星期后我和夏MM在阜成门的万通商场里置办点出国可穿的衣物时,居然就正面撞见“费雯丽”同学了。
  
  “左眼,买东西呢?”“费雯丽”先开口。
  
  “啊!呃,是是,买点衣服。哦,这是。。。”我指着身边的夏MM想应该怎么介绍才对。
  
  “是嫂子,你忘了?我见过照片的。”“费雯丽”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夏MM的肚子,眼神似乎是说:这个我倒在照片里没看见。
  
  “你们慢慢逛,我和同学先去那边了,再见啊。”没等我说出第二句整话,“费雯丽”已经拉着她的同学走开了。
  
  “噫?这个老外的中文说得这么好!?嗯,她怎么见过我照片?” 夏MM在“费雯丽”走开后好奇地问。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有些心烦意乱。最后也没买什么东西就和夏MM各自回家了。。。
  
  。。。。。。



  (一八五)
  
  那已经是我培训班最后一星期的时候了,那天下午我先跑了趟移民律师那儿,补交结婚公证的材料,然后奔北外和“费雯丽”探讨她最后一篇短篇的译稿。我在把其中两段改写的差不多时,让“费雯丽”去我包里拿软盘存文件。
  
  “找不着啊?”“费雯丽”翻腾了一阵子。
  
  “在一个大信封里。。。”我头都没抬地回答,我正在斟酌推敲最后两个句子。
  
  “啊!左眼!你结婚了!”“费雯丽”一边惊讶地叫了一声。
  
  我忙从电脑上抬起头来回头看“费雯丽”,原来她把我装结婚证和结婚公证的的信封打开了。
  
  “这个这个,其实其实,不是不是。。。”我一通张口结舌。我怎么说呀?我说“其实这是假的?”可是公证处的钢印盖着白纸黑字呢。这个“费雯丽”也是,怎么随便翻我东西?哦,好像是我让她帮着找软盘,但是你软盘没找着,你也不用把公证书翻开吧?
  
  我跟她说:“结婚证书,公证书虽然是真的,但这个婚其实是假的。”?我告诉她其实我是想弄四万美金?她万一把我举报了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再说,我跟她说得着吗?她和我啥也不是,我澄清这个干什么?
  
  我这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费雯丽”先说话了:“你看着可真不像结了婚的,你妻子很漂亮呀。”“费雯丽”边说边淡淡地笑了下,然后把公证书放回信封,又找到另一个信封,这回软盘找着了。
  
  既然“费雯丽”不再问这个问题了,我就更没必要上赶着去解释了。
  
  这还不算完,有句话怎么讲的来着,哦对了,“无巧不成书”!一个星期后我和唐MM在阜成门的万通商场里置办点出国可穿的衣物时,居然就正面撞见“费雯丽”同学了。
  
  “左眼,买东西呢?”“费雯丽”先开口。
  
  “啊!呃,是是,买点衣服。哦,这是。。。”我指着身边的唐MM想应该怎么介绍才对。
  
  “是嫂子,你忘了?我见过照片的。”“费雯丽”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唐MM的肚子,眼神似乎是说:这个我倒在照片里没看见。
  
  “你们慢慢逛,我和同学先去那边了,再见啊。”没等我说出第二句整话,“费雯丽”已经拉着她的同学走开了。
  
  “噫?这个老外的中文说得这么好!?嗯,她怎么见过我照片?” 唐MM在“费雯丽”走开后好奇地问。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有些心烦意乱。最后也没买什么东西就和唐MM各自回家了。。。
  
  。。。。。。



  (一八六)
  
  那是我倒数第二次见“费雯丽”,最后一次见“费雯丽”是十月份了,她毕业后,东挑西捡,终于签约于深圳一家外资公司做翻译。在准备去深圳的头一晚,“费雯丽”个我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她说我暑假里帮了她那么大忙,她还没好好谢谢我呢。现在马上要离开北京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机会见面不,所以要赶紧把人情债还了。
  
  “那,咱们还是北外里上回咱们吃饭的那个饭馆吧?”我说。
  
  “那不行,现在我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费雯丽说。
  
  最后我们是在北京电视台旁边的一家还颇具特色的中档餐馆吃的饭。告别的饭总是让人有些伤感,所以我不但没记住餐馆的名字,那顿饭吃了点啥我是毫无印象了。我只记得我们聊的多,吃的少。
  
  “费雯丽”说起即将要在深圳开始的生活有几分向往,又有几分担忧。她说她的警官大学的男朋友不支持她去深圳闯世界,两个人半个月前分手了。这是她第一次提到她有男朋友,我问她:“怎么没见过你男朋友啊?”她说男朋友早她好多届就毕业了,现在不在北京。(等等,八到这里我脑子里是灵光一现!“费雯丽”是内蒙古人,她BF是警官大学毕业的!和本版某者名ID的特征很像!!!难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也许是“人之将散,其言也善”,我也像“费雯丽” 坦率地承认自己已经半了加拿大移民,并准备第二年要入学校学习养鸡技术。我没有坦承的是,我为了四万美金,和唐雪菲结了婚。
  
  那天我们走出餐馆时,天已经很晚了。“费雯丽”已经不住在学校了,而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同学家。因为离得不远,我走路送她回去。路上我们基本上没什么话,好像所有的话都在饭桌上谈完了。所以我无聊地默默地数步子,看要多少步能把“费雯丽”送到。
  
  正数得带劲儿,“费雯丽”突然问:“怎么没叫嫂子一起来呀?”
  
  我心里话:“你也没邀啊!”但嘴上说:“哦,她不太方便。。。”
  
  “快做爸爸了吧?” “费雯丽”似笑非笑地说。
  
  “呃。。。其实其实,不是啦。。。”真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啊!
  
  “谢谢你,我到了。”我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费雯丽”宣布她的目的地到了。
  
  FT!我刚才白数了半天,现在多少步都忘了!只好一会儿往回走的时候再数了。现在还是赶紧搜刮点经典道别词吧,诸如“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啥的。。。
  
  “费雯丽”突然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小本本,说是送我的离别纪念。“哎呀,我。。。”我尴尬地搓手,我居然忘了买份纪念物以作离别留念。“费雯丽”善解人意地一笑说:“你改的我的译稿我都留着呢,那是最好的纪念了。”
  
  虽然羞愧难当,我只好点点头。我身上唯一可当做纪念品的就是一把瑞士多用军刀了,但是拿这个送女孩子,好像有点缺心眼。。。
  
  “那我们就再见吧。。。”“费雯丽”嘴里这么说着,却张开了双臂。我呆了一秒钟,明白那是个“拥抱一下”的邀请,我上前一步轻轻拥住“费雯丽”,这是我们唯一一次的衣服相亲。
  
  北京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些浸骨的寒风了,“费雯丽”似乎很轻微地抖动了一下,我这才注意到“费雯丽”当晚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羊绒短大衣,很柔软,很温暖。
  
  大约20秒,或者30秒后,我们分开。我扭头离开去找我的212,我离开得好像有点仓皇,居然又忘了数步子。。。
  
  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费雯丽”的消息,我似乎也刻意地不要知道她的消息。。。
  
  。。。。。。
  



  (一八七)
  
  本来我客串男一号的八卦在上一节就应该结束了,但还有一个小细节要交待一下。“费雯丽”给我留作纪念的那个小本本的第一页她写了东西,但我看不懂,因为是俄语。
  
  根据一句一段的样子,估摸着是首诗。但是是抄录的还是自作的,我也不得而知了。我刚开始还很想找人帮我翻译一下,但一时没找到人,学俄语的人那个时候可是越来越少。
  
  到了后来,我反而不再想弄清它确切的意思,只需要在月黑风高之夜,西窗昏黄的灯光之下,用手指细细地摩挲一遍,就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后来,在第四十二个月黑风高之夜,我颓然地发现,最近十次摩挲那首俄文诗,不管在心里把它YY成何种意思,最后升起的都是种与“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相类似的不健康情绪,这对我的身心发展是种极大的隐患。于是,我点燃了“费雯丽”赠我的小本本,最后让灰烬从抽水马桶的下水道借道,回归自然。。。
  
  还真如 “费雯丽”所说,在“费雯丽”去深圳后没多久,唐MM就临产了。我那天纠结了好半天,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去医院。结果我那边厢纠结还没纠结出结果,一个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我刚一按接听键,一阵磅礴的声浪扑面而来:“你个丈夫怎么做的?!工作再忙,你媳妇生孩子你都请不了假!?这个孩子你还是不要要了!”
  
  “你你你。。。你谁呀?”我问。
  
  “我谁呀?我是你丈母娘!”电话那头依旧气势磅礴。。。
  
  。。。。。。




  (一八八)
  
  啊!我晕!她老人家啥时候蹦出来了?我来不及细问,赶紧驾了车往西安门大街的妇产儿童医院赶。一路赶一路想:我头些天还问了唐MM,孩子出生的时候有人照顾没有。如果实在没有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赶鸭子上架。不过我在这方面也没经验,跟个废人也差不多。唐MM说不用我操心了,她已经找好了人。我没问她找的是什么人,现在看来,她找的这个人就是我的“丈母娘”。
  
  到了医院我问明白产室在哪儿就往那边赶,赶到产室门口,一个衣着奇怪的大妈就堵上来问我是不是左眼。这位大妈衣服的穿法是里长外短,一层套一层地穿了3-4层,上衣外套敞着,里面小马甲的扣子也错了位,脖子上还丁零当啷地挂了一大串钥匙,还不光是钥匙,还有指甲刀。
  
  见她那么问,我知道我面前的这位大妈就是传说中智商高达187的我的“丈母娘了”,虽然唐MM提到过她妈妈不好看,但是我“丈母娘”的邋遢形象还是让我被震撼了一下的。我这边心肝被震的如小鹿乱撞,尚未停息之时,“丈母娘”再度逼问:“问你是不是左眼!?”
  
  “呃呃,是我。。。妈。。。”我非常扭捏地回答。心想:我们都没见过面,凭什么我低声下气,还要喊你“妈”呀?我开始有点责怪唐MM,不是说好不让双方父母知道么,免得节外生枝,徒惹麻烦。我再仔细一想,好像当初说的只是不让我父母知道,我们好像assume了唐MM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一样。
  
  唐MM也不在眼前,我也没法责怪她,只好低调低调再低调,很认怂地问了句:“雪菲她还好吧,进去多久了?”“两个多小时了!”“丈母娘”气呼呼地说。
  
  “是不是送得早了?这么久还没生下来?”我那时是啥也不懂。
  
  “早!再晚点就生在家里了!”“丈母娘”站得离我近在咫尺,唾沫几乎喷了我一脸。
  
  我也当真了得,摆出一副唾面自干的风范,任她风云激荡。心里尽量积极地从光明面看问题,幸好只有一个“丈母娘”在这里,要再有个“老丈人”跟这,岂不死得更惨!?
  
  结果我那厢庆幸还未完,打走廊一头又杀过来俩人,一人是貌似50上下的中老年男子,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最难能可贵的样子,他气喘嘘嘘却保持着头发的纹丝不乱,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30出头极有风姿的女子。。。
  
  。。。。。。
  
  

  (一八九)
  
  中老年男子上来就冲我“丈母娘”问:“雪菲呢?生了么?”“丈母娘”白了中老年男子一眼,没有搭理他,转身退到一边去了,我这才发现走廊贴边还有一位矮小的中老年男子猥琐地从厚镜片里向这边探望,“丈母娘”回到他身边站定。
  
  这下可热闹了,我不顾自身还在险地,一颗八卦的心又开始怦怦跳动。无疑,这新进来的中老年男子就是我“老丈人”了,而跟着他的那个30出头的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娘子了!而那个站“丈母娘”边上的矮小中老年男人,大概就是曾经试图向唐MM伸咸猪手的唐MM的继父?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啊!起码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啊!
  
  这传说中的四大高人在同一天内,同一地点甫然现身,我能不鸡冻么!?咦?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同时都得了消息?是他们之间似敌还友地互通了消息?还是唐MM从来没有真的和他们断绝关系,或者起码没有断绝消息?
  
  我这边厢还没高兴完,还没鸡冻完,还没思索完,那边厢“老丈人”看“丈母娘”没有搭理他,神色有几分尴尬,环视四周,然后像猎豹发现了猎物一样兴奋地发现了我。在我还没找出借口退避三舍,避其锋芒之际,他已经杀到我身边,厉声问道:“你就是左眼!?”晕啊!怎么和“丈母娘”问得一样?
  
  敌众我寡,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好再次把头一缩,怯声答道:“呃呃,是我。。。爸。。。”
  
  白娘子跟到我“老丈人”身边,我看着这个中青年美妇不知道如何称呼,好像没有 “后丈母娘”这种叫法吧?我在喉咙里咕噜了半天,啥也没叫出来。
  
  我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作是个乐观的人,在此情此景下,我仍能找到事物的光明的一面,那就是:幸好“丈母娘”作为前辈高人,自顾身份,没有和“老丈人”一起夹攻我,这使得我尚能苟延残喘,没有当即崩溃。
  
  我在惊惶不安中等待“老丈人”的下一式,“老丈人”还未开口,白娘子开口了:“小左啊,你和雪菲结婚也不和老陈跟我讲一下,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回头会把嫁妆补上。我们回头帮你们找人伺候雪菲月子。。。”
  
  白娘子果然身手不凡,语气和美,动人心魄。这实在是不错的offer啊,我心神一荡,正待应允,“丈母娘”早已杀了上来,“我们雪菲还有妈,什么时候论到你找人帮伺候月子了!?”
  
  看来挑动四大高手互斗是我唯一可采取的脱困战略了。判断下双方势力强弱,“老丈人”和“丈母娘”应当是旗鼓相当,白娘子柔中有刚,似弱还强,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唯一深藏未露的是“丈母娘”的现老公,那个矮小中老年男人,他会是个少林寺扫地僧般的角色么?
  
  可惜战事没有能继续发展,因为护士从产室里出来了,“谁是唐雪菲家属?”
  
  我,“老丈人”,“丈母娘”同声答道:“我!”
  
  护士奇怪地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又问:“谁是唐雪菲丈夫?”
  
  这回只有我一个回答:“我!”心想:你这不废话么?这么5个人里,明显只有我一个人年龄相当嘛,我 “老丈人”长的是少相点,也没那么夸张吧。
  
  “恭喜你,母女平安,6斤4两。”护士公布道。。。
  
  。。。。。。
  


  (一九〇)
  
  “你可以进去看孩子了。”护士对我说。
  
  “老丈人”,“丈母娘”一起往门前挤,被护士给挡住了,“把医院当自由市场呢?只能一个人进。”
  
  这一个人只能是“合法丈夫”我了,我得意地向“老丈人”和“丈母娘”笑了笑,步进了产室。
  
  唐MM虚弱地斜靠在产床上,低头向怀中看着,脸上微笑着。唐MM是个美人儿,那一刻却有另一番异样的光辉在神色间焕发出来,似乎更美了。
  
  我走近前,终于看见了唐MM怀抱里的小宝宝。她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粉粉嫩嫩的一个小美人儿,而是皱皱巴巴红彤彤的,皮肤表面还有一层白花花的东西。小家伙眼睛紧闭,眉头紧锁,难道是早早就预料到人世的艰难?
  
  “怎么样?还好吧?”我问。
  
  “嗯,还好。对不起,我妈非要你的电话?”唐MM回答。
  
  “没事儿,我本来就应该来的。”我扶了下唐MM的肩。
  
  唐MM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想不想抱抱她?”唐MM问。
  
  “啊啊,还是不要吧,别让我摔了。。。”我紧张得直摆手。
  
  。。。。。。
  


  (一九一)
  
  宝宝是第二天睁开眼睛的,她睁开眼睛后变得漂亮了几分。宝宝睁开眼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是,我终于得到“老丈人”和 “丈母娘”的允许,可以回单位上班了。孩子的出生让这对冤家也暂时结成了统一战线,也就顾不上讨伐我了,估计还嫌我在眼前碍事儿。
  
  我在出门的当口儿,“老丈人”突然叫住我,“孩子的名字你起好了么?”
  
  我一时楞住不知道如何作答。“叫左小涵“,唐MM抢答道。
  
  唐MM和左小涵在妇产儿童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里,我每天大概跑一次医院点个卯,我也不会熬汤啥的,也就是买点营养品。
  
  一个星期里我成功地抱了左小涵两次,左小涵变化很大,皮肤白净起来,原来皱皱巴巴的地方也渐渐撑开了,慢慢呈现出一个美人坯子的潜力。我开玩笑地对唐MM说:“又是一个小妖精啊,不知道将来要祸害多少男生。”被唐MM狠狠地瞪了一眼。
  
  在那一个星期里的另一个八卦收获是,我知道了“丈母娘”和她现丈夫都是中科院物理所的研究员。而“老丈人”居然是个导演,白娘子曾经是“老丈人”的御用女猪脚,现在已经退居二线,相夫教子。
  
  
  一个星期后唐MM母女出院,唐MM母女俩和左小涵那智商187的外婆回外婆家坐月子去了。。。
  
  书从简短,眨眼间左小涵就6个月大了,这时的左小涵已经彻底的一个小美人儿坯子了。左小涵她那智商187的外婆情商大概是零,数次抱着左小涵说:“我们涵涵真漂亮!幸好长得不像她爸!”
  
  “我太阳!你知道她爸是谁啊!?”我差点怒喊出来。再说,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啥样?而且,你忘了,根据你的阶级论,我和你才是一个阶级的,你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
  
  我又悄悄拿左小涵和李往比较,感觉还是比较像的,但具体说哪儿哪儿像也说不上来,只能说美人们都是相似的,丑人们各有各的丑法。。。
  
  。。。。。。
  



  (一九二)
  
  左小涵6个月大后不久,我们收到了让唐MM去香港面试的通知,看来一切顺利。
  
  我和唐MM 参加了一个香港四日游的旅游团,面试的时间是第三日。
  
  鸡冻啊!苦日子要到头了!本来以为做搬运工不累,也就是婚史上添个离异,就可以白赚四万美金,哪想到因为四大高手的介入,我不得不时不时地去点卯,还得扮演很不擅长的慈父角色,真是辛苦啊!看来“天上不会掉馅饼儿”的格言要反复念,天天念啊。
  
  想到离奔赴加拿大的日子越来越近,我越来越多了不舍之感,尤其是对左小涵,虽然我的慈父角色做的很差,但我发现自己竟然有几分入戏了。
  
  因为受米国电影《绿卡》的误导,在香港四日游的头两天,我和唐MM各自狂背对方的生辰八字,怪癖嗜好。我的出生清白,历史干净,唐MM的任务量很小,而我所需记忆的东西就多了,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连唐MM内衣什么牌子,尺寸大小,香水品牌,身体何处有明显印记等都背熟了,就跟我阅览过多少遍唐MM的身体了似的。
  
  结果证明这一切努力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面试内容依旧是简单地问了下基本的个人信息,核对了下材料的准确,又大概地聊了聊将来在加拿大的打算,唐MM真是有语言天赋,也就是不到一年的应用学习,面试时她居然用英语全部对付了下来。
  
  15分钟后,唐MM的附属移民申请被批准了。
  
  当我们步出加拿大驻香港领馆所在的大楼时,我们由衷地高兴。不知道唐MM高兴的是什么,我主要是为了她的高兴而高兴的,真的,我一生里,由衷地为了他人的高兴而高兴就只有有数的那么几次,这次是其中之一,我那一刻彻底忘记了四万美金的茬儿。。。
  
  。。。。。。
  
  

  (一九三)
  
  当我们步出加拿大驻香港领馆所在的大楼时,我们由衷地高兴。不知道唐MM高兴的是什么,我主要是为了她的高兴而高兴的,真的,我一生里,由衷地为了他人的高兴而高兴就只有有数的那么几次,这次是其中之一,我那一刻彻底忘记了四万美金的茬儿。
  
  那天中午,我们在一家能看见维多利亚港的中高档餐厅吃午茶,也许是头两天过于紧张,饭都没好好吃,还真是饿了。我环视了下周围桌上大家都吃的啥,入座时就已经有了计较,于是连菜单也没看,就对服务小姐说:“你给我先上2斤他们都点的那种饺子,还有,先来4瓶啤酒,不够再加。”
  
  服务小姐是会说普通话的,这在她带座时我已经确认了的,可这时听我点完了就呆在那儿。
  
  也许是我点菜的声音太大,旁边一桌的一个老港凑过来用拗口的普通话说:“~大~陆仔吧?我民介里吃哈搞不细论斤滴,还有吃脚擦系不活被狗地(我们这里吃虾饺不是论斤的,还有吃早茶是不喝啤酒的)。。。”说完还很不厚道地和他同桌哈哈地笑。
  
  我一听就火了,你们这帮鼠昧东西,回归大陆前给英国鬼子做~二~鬼~子的事不和你们计较也就罢了,这会儿都回归了两年了,你们见到~天~朝钦差不但不拜,还敢语带嘲笑?还以为你们有个大不列颠后妈庇护你们呢!
  
  但我没有直接搭理这个凑过来放P的老港,我对服务小姐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啤酒?”她说“有啊”。“那酒是不是拿来卖的?”我又问。“是呀。”她只好回答。“那不就结了,给我来6瓶!”我说。然后指了下旁边桌上的虾饺,说:“这种饺子,先给我来10份。”
  
  最后我和唐MM在满餐厅众目睽睽之下,窃窃私语之间,风卷残云地干掉16份虾饺,喝了5瓶啤酒,然后我昂然起身,拎着最后一瓶啤酒,“当”地一下顿在旁边那桌老港的面前,说: “这瓶我请你喝了,你别客气。”然后和唐MM步出了餐厅。。。
  
  。。。。。。
  


  (一九四)
  
  剩下的是就只有第二天去指定的医院做体检,一切合格的话,就算是“绿卡”到手了。
  
  下午反正没什么事,我和唐MM去维多利亚港边散步,有一对新人在那里取外景拍婚纱照。唐MM很专注地在一边看着,我在一边看她,她的长发在维多利亚港的海风里飞扬着,眼睛里泛出琥珀色的光。。。
  
  第二天去体检,体检医生是个老头,唐MM还问了句又没有女医生,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唐MM的脸红了红,只好和老医生进了检查房间。
  
  我头一次体检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全进行完了,但唐MM这次体检却用了很长时间。
  
  一个多小时后,唐MM终于出来了。老医生神色有些异样地跟我说:“完全的检查结果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出来。”然后他还建议我回北京后带唐 MM去大点的医院做一次更全面的检查。。。
  
  。。。。。。
  


  (一九五)
  
  我当时心里隐隐地有了一点不安,因为当时加拿大移民对肺部的健康查得比较严,难道唐MM肺部有什么问题么?但是她不咳不喘啊。还是说最近体检要求严了,会查“大三阳”或“小三阳”之类的?这个问题咱们中国人比较多。但是应该也不会啊,做婚检的时候是查过这个的,没有问题呀。
  
  回北京的飞机上,我试探地问了问唐MM,有没有觉得想咳嗽,或者呼吸不畅啥的。唐MM说没有。只是腰腹有些许疼痛,大概是坐月子时没有完全调养好。嗯,也有可能老医生把唐MM产后的一些症状当大病了?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就应该能澄清了吧?
  
  飞机飞临北京上空时正式夕阳西下的时候,大家有机会在飞机上看落日吗?那真是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象。唐MM的座位靠窗,她把舷窗拉开,看夕阳在云海上一点点沉下去,整片的云海都像镶了金一样,不光是云海,唐MM的眼睛也像镶了金一样,一汪金色在荡漾。。。
  
  。。。。。。
  


  (一九六)
  
  后面不到一个月的事情,直到今天想起来,还觉得迅忽如闪电,让人恍惚得觉得像是做了场恶梦。
  
  唐MM先是去区的一家小医院,结果人家建议转院做更权威的检查。于是唐MM转去西什库大街的北大第一医院做全面体检,在香港医院体检报告寄到的同时,北大第一医院也确诊了,唐MM患胰腺癌,晚期。
  
  唐MM觉得的腰腹部的疼痛并非坐月子落下的妇科病,而是癌变胰体肿大向后压迫腹腔神经丛,还有我看到的唐MM琥珀般的眼睛,是肝内胆管梗阻造成的阻塞性黄疸。
  
  唐MM最后的那段日子我去医院做陪护,我对家里人说要在去加拿大之前站好最后一班岗,东方广场主体工程到了关键时刻,我需要以工地为家。
  
  唐MM先是每天都哭,哭了个把星期后,不再哭了,又摸着手腕上的疤说自己已经多捡了10年命了。再然后她就是不停地说,似乎想把出生以来她能记住的事都说一遍。
  
  我劝她休息,她说她没有时间休息了,不说就来不及了。但是她说出来的也无非都是些小事,她居然记得很多次和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的细节。说起来,我居然和唐MM也认识了4-5年了。
  
  然后,唐MM提到了四万美金。她说对不起我了,她现在拿不出四万美金了,她大概有不到20万人民币的存款,如果付完医疗费用还有剩,让我把剩下的全拿走。。。
  
  。。。。。。
  


  (一九七)
  
  我靠!这个时候她跟我提这个,她也太不把我当人看了吧!?岂止是不当人,简直就是当做禽兽不如。我听她这么说的时候是真生气了,而且委屈得想哭,好歹也认识了4-5年,我在她眼里就这么一个混蛋?
  
  然后唐MM就和我说到小涵,她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涵了。她说当初听我的就好了,把孩子做了,孩子以后就不会是孤儿了。
  
  但停了会儿她又说,她不后悔,她这辈子唯一留下的有意义的东西,就是小涵了。她问我在她走后,能不能把孩子改名叫唐小涵。我点头如捣蒜。
  
  “要不要通知李往啊?”我问。自唐MM住院的第一天,她就嘱咐我不要让李往知道。
  
  “不要。”唐MM的声音微弱而坚定。
  
  唐MM最后走得很快,甚至连正式的治疗都没开始,就香消玉殒了。也许是医院已经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案了,就听之任之了吧。
  
  这对唐MM来讲,或许是件好事,她没有遭受太多折磨,她只是消瘦的很多,但是容颜没有受太多的摧毁,就像睡着了一样。
  
  唐MM在临走前,和我“丈母娘”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原委也交待了,她只是告诉她妈,孩子不是我的,结婚是为了她可以出国,但她没告诉她妈妈,谁是孩子的父亲。
  
  但是,在法律意义上讲,我还是左小涵,哦不,唐小涵的父亲。还有就是,在法律意义上,我本来以为将成为“离异”的婚史变成了“丧偶”。
  
  唐 MM的后事基本上是“四大高人”联手办的,不过也不需要怎么办,就是买了个骨灰盒,并把骨灰存放在老山骨灰堂。。。
  
  。。。。。。
  


  (一九八)
  
  唐MM走后两个星期的一天晚上,我和“丈母娘”一起整理唐MM的遗物。“丈母娘”负责除了电脑以外所有其它的东西,我就负责一台电脑。我找到唐MM记在本上的用户名和密码,开机登录。机子已经升级到奔腾了,装了Windows 98。
  
  我先浏览了下装在硬盘上的文件,发现文件夹里有个文件的名字叫用户名与密码。我打开一看,居然是她几个邮箱的用户名和密码,及论坛的用户名和密码。这个傻姑娘,好歹还和冰人学过一段时间徒,就这么存密码的?我想着她的傻,眼睛就湿了。
  
  我登陆到她的几个信箱里,她的主信箱还是当初我送她的那一个,看来她也是有这从一而终的习惯的人啊!像我这样的,主信箱不知道都换了多少个了。
  
  我和“丈母娘”打了声招呼说单位还要值班,要把机子带回去整理,就和她告别了。
  
  回到办公室,我重新开机登录到唐MM的主信箱。信箱里,唐MM和李往的来回通信居然有上百封。看来罗MM说他俩联系密切,也不是冤枉他们。
  
  但是我打开几封读了读,并没有什么热烈的字句,几乎都是身边的琐事,比我现在这篇八卦还要琐碎多了。
  
  而且他们之间的来信嘎然就停止了,从日期上看,就是罗李那次在北京最后谈判破裂以后。
  
  然后我又突然发现,在草稿箱里有好几十封邮件,点开一看,居然全都是写给李往的,内容还是身边的琐事,但是都没有寄出去。
  
  我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39趟,最后决定拿起电话拨了个加拿大长途。。。
  
  。。。。。。
  


  (一九九)
  
  “是左哥啊,什么事?”李往接了电话,声音低调而沉稳,自罗MM的离开加拿大后,李往也像是变了个人。
  
  “哦,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我突然发现我很难张口,这样的消息竟然是如此沉重,如此难以传达。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我这正上班呢。”李往在那边说。
  
  “雪菲走了。。。”我一急,脱口而出。
  
  李往在那边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声音一下高了,“你说什么?!”
  
  “我说。。。雪菲走了。。。离开我们了。”我很艰难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沉默了有5秒钟,我就听见李往在电话那头一声哀嚎,豪放地哭了起来。
  
  然后听见有人走近他问“Are you Okay?”之类的话。
  
  “我等下打给你”李往在电话里边哭边说,然后不等我答应,他挂断电话。
  
  他这“等一下”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我像闯了祸的孩子一样焦虑不安,我知道我闯了祸,但不知道多严重。
  
  终于,李往还是把电话打回来了,虽然语调哽咽,但起码暂时没事。
  
  我在电话里把大概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对李往说,虽然唐MM在临走前不让我告诉他,但是我刚才读了唐MM给他写的信,还有那些未寄出的信,我想唐MM在天之灵想和李往说话的,所以我想他应该知道。
  
  “我马上去订票回国!”李往在电话里说。
  
  “不要,雪菲已经走了两个星期了。”我叹了一个气说。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罗MM的电话,说李往同意离婚了,还说谢谢我帮她劝李往。她说完也没听出什么高兴,只是长嘘了一口气。她没问到唐MM,我也没提唐MM走了的事。。。
  
  。。。。。。
  


  (二〇〇)
  
  我以前以为癌症从病发到死亡总有好几个月可挨,病人总有时间啥好吃吃点啥,啥好玩玩点啥。但唐MM走得太迅速了,从确诊到香消玉殒前后不过20天时间,就像一位八有感慨的一样,“说没就没了”。
  
  不知道是唐MM走得太快,还是我的神经传导太迟钝。唐MM走了一个月后,我才感觉到一种暗暗的痛,开始在每个夜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实在说不清唐MM和我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或者说,不清楚唐MM对于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们本来应该不过是普通朋友,但事实上,我们即网婚过,又在现实中结了婚。我说不上和她之间有多亲密的关系,我们之间连封像样的email往来都没有,更别说像唐MM和李往之间上百封事无巨细的email 往来。但我和她似乎分享着不为第三人所知的秘密,比如关于萧秋水,关于唐小涵。
  
  如果说仅仅是因为法律上的名份对心理产生影响,当我和“费雯丽”做暑假作业时,我几乎已经忘了我是已婚的人,在“费雯丽”在万通撞见我和唐MM时,我甚至想唐MM能扑哧一下消失在空气里,但是当唐MM真的消失后,我怎么会那么痛呢?
  
  是对一个年轻的生命的惋惜?还是对薄命红颜的伤感?如果仅仅是这些,为什么我感觉到李往曾经描述过的“心痛不是心理上的感觉而是生理上的感觉”的那种感觉?
  
  有人说感情是处出来的而不是谈出来的,这大概有几分道理。虽然唐MM没和我写过一封email,没有为流过泪更别说割腕,但是我们在一切做过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所谓的“过日子”大概也就是近似于此吧?
  
  我后来一个人悄悄去了一次老山骨灰堂,但我甚至没能走进屋去,就腿软到在外面的台阶上坐倒。我觉得我没法面对曾经一个鲜活的生命现在变化为一掬白灰静静地躺在小木盒里。
  
  我觉得,我在北京再也呆不下去了。。。
  
  。。。。。。

作者:偶而冒个泡海归酒吧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上一次由偶而冒个泡于2010-5-08 周六, 02:31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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