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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何不潇洒走一回 ----  回京相亲记[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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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何不潇洒走一回 ----  回京相亲记[ZT]   
laozhong
[博客]
[个人文集]




头衔: 海归元帅

头衔: 海归元帅
声望: 大师
性别: 性别:男
加入时间: 2004/12/19
文章: 10727
来自: 苏州/天津/北京/重庆/美国
海归分: 1376775





文章标题: 何不潇洒走一回 ----  回京相亲记[ZT] (2687 reads)      时间: 2005-1-19 周三, 14:56   

作者:laozhong海归酒吧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何不潇洒走一回 -- 回京相亲记

室友小雷最近从国内开会回来,卸下行装,洗毕行尘,开始不紧不慢地给闻讯
赶来的弟兄们讲述在北京的种种见闻。虽然不乏眉飞色舞之处,但本人还是细心地
注意到他面部偶尔流露出的淡淡的忧郁,尤其是在眉宇之间,让人总是感觉到时喜
时愁。凭我与他多日相处的体验以及他此次回国的一项重要“任务”,我认定他在
国内的这一个月“潇洒”,即便没有什么“艳遇”,也会有个把“遇艳”,或许还
会有些不罗曼也曲折的经历。于是在弟兄们散去后,认真盘问,小雷终于无可奈何
地讲了一些“内幕”,听来确实是有趣又无奈。征得小雷同意后,把他的这番经历
基本上具实写出,也不知是该算作游记还是小说。

(为增加些真实感,以下采用了小雷本人自述的手法。)

(一)

“东航”的飞机在首都机场的跑道上已经降落了,可我的心倒是像飘起来了一
样,晃晃悠悠的还是没着落。这次回国虽说是来开会以及跟在国内读研究生时的老
板搞点儿合作,但内心有一个很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找一个合适的,早点儿把自
己打发出去,在美国建立它个吃穿有人管的小实验室。至于怎么找,还真是没有什
么好主意。

回老家呆了几天后又返回北京,五月的北京已是热气逼人。“青年固体有机化
学会议”就要在清华召开了。报到后分配住所,结果给分到了留学生宿舍楼。这座
楼本来是给外国到中国的留学生住的,没想到咱中国到外国的留学生回国后也让住
到这地方来了,总算是门当户对,待遇对等。眼瞅着口袋里能花出去的银子不多了
,趁着会议休息的空档儿赶到中国银行分理处去兑换些人民币。等我满怀豪情地掏
出两张一百美元的票子放到柜台上,工作人员才面无表情地告诉你,现金兑换的比
价要低于官价。我说这就怪了,在美国买东西,如果付现金的话,卖主很可能还会
降价呢,比支票信用卡什么的都值钱,至少也是平起平坐,一点儿不跌份。我那摄
像机就是在纽约中国城跟一个华人商贩买的,现金支付,少掏了好几十。人家说你
那是在美国,卖主收现金也许能少交税钱。到咱中国就不一样了,没人能逃这美元
的税,我们还嫌收现金麻烦呢。您要是身上带着“运通”的旅行支票,我们立马按
墙上贴的牌价换给你人民币。我问什么是“运通”,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对方马上
换了一副七分无奈三分鄙夷的口气蹦出两个发音不准的词儿:“American
Express。”

想想跟他们叫这个真儿一点儿也没意思,不如帮帮那些正被“爱美之心”煎熬
的水深火热的学弟学妹们,也算是利己利人。就按国家牌价换给他们,不能说我赚
的是黑心钱吧。于是赶在天快黑的时候,到三教前面的布告栏上贴了一张广告,回
住所坐等有人上钩,结果是一晚上无人领情,让我一个人结结实实地看了好几集《
百团大战》。

第二天一早从三教前面路过时才发现,昨晚上贴的广告已被人撕掉了。看来学
校是不鼓励光明正大地做这种好事,只好想办法偷偷摸摸干了。正待转身掉头离去
,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喊我的名字,虽然因为两年没有这种感觉而反应迟钝了点儿,
几秒钟后我还是找到了发声源。“刘建,”我边叫边走过去。这哥们儿算是我在国
内读研究生时的同学,在中科院研究生院我们一起混过些日子。当时他是研究生会
主席,我当宣传部长,虽说不是一个所的,但是彼此很聊得来,又一起修过课,关
系很铁。“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先开口问他。“给公司办点事儿。你怎么样?
不是早就叛逃了么,怎么又跑回妈校来了?现在回来是报效祖国还是友好观光?”
我说都不是,我回来是开会兼办各种公事私事,也不一定是为了要见谁的妈。刘建
又说:“我现在很忙,先给你个地址吧。我在人大自己有一所房子,晚上没事到我
那儿喝喝酒。”

你想知道的“内幕”就从和此人的相遇开始。

三天后会议结束了。晚上八点我骑着从学校租车处租来的一辆旧自行车直奔人
大。一进校门抬头就看见前面一座楼上白底红字“红一楼”几个字,找来全不费功
夫。进楼后才感觉是掉进了黑洞,走廊里黑漆漆的,到处堆满了乌七麻黑的杂物,
还散发出一股烟熏火燎的味儿。我睁着眼睛摸了足有五分钟才蹭到238号房间,
没等敲门刘建就笑着推门出来了。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可没按汽车喇叭通知
你。他说我刚才听到走廊里煤油炉叮当乱响,估计是你来的前奏曲。然后两人进屋
后递烟沏茶一顿忙乎。

刘建用足劲吐了几个烟圈儿后咪起眼睛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来呆
一个多月就为开这个会?”我说当然不是,我还和以前的老板合作写一本书,修改
修改就出版了。他说你就知道开会写书,就不准备写点儿别的什么的,比如结婚申
请书之类的。我说当然想写了,问题在于我现在只能把自己一个人的名字写上去,
恐怕开介绍信的人不答应。刘建马上一脸严肃带关切的问:“怎么回事?出国前不
是有一个相好的吗?好像长相还挺不错的。”。我说快别提了,我要是再跟她参乎
就成了第三者插足了。“怎么?嫁了?”“是呀,也就是上月的事。我前天去她公
司找她才知道的。我们两人相对无言,干坐了半个小时就走人了。我早就发过誓决
不撬别人的老婆,除非那女人是王祖贤、黛咪摩儿什么的。”其实我自己也有一半
责任,出国前和四通公司这个小会计交往的时候,实在对她一旦跟我出国后如何生
活没有信心,因为她只不过是一个什么地方林学院毕业的,出去后能干什么呢?所
以关系一直没能热到合二为一的程度。等到在美国混了俩月,才感觉明白了点儿:
重要的是这个女孩本人,而不是她能干什么。好多人的老婆揣着端一辈子盘子的决
心在美国混,日子过的好像也挺火。赶紧写信升温表决心吧,谁知一连两封信都不
见回音。我心想,恐怕人家是不想再理我了。直到前两天才弄明白真正原因:就在
我出国后,她们公司搬家了,我那两封信压根儿就没收到过。人家还以为我不想再
理她了呢。

“唉,你小子也真是,早就一心想找个长相标致正经大学毕业的,茫茫人海觅
红颜,临了还是磋跎岁月好几年壮志未酬。眼瞅着二十八九的人了,愣是找不着个
好人家,冤透了。”刘建边眨巴眼边唉声叹气地说,也不知是在挤兑我还是同情我
。我说是这么回事,我就一直在想,这中关村一条大街上整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小姑
娘,闭着眼睛打一杆子就能打着几个有模有样的,还保准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
咱也没多少奢望,就想要一个,不多要。刘建丫的幸灾乐祸的接下言儿:“是呀,
就想要一个也没要着,可见还是奢望不是。当初怎么也不想着找我帮帮忙?”我说
:“你大爷的,跟你一见面就听你瞎砍研会这活动那活西的,你也不想着主动关心
关心我,这没家的滋味可是水深火热的。再说了,那时候咱自己还是牛逼哄哄的,
要求还不是那么太强烈。”刘建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他当研会主席的情景了。“我
记得你当主席的时候,不是常常利用职务之便,时不时的带着各种漂亮姑娘出入于
社交场合。你要是及时拨给我一个,我不就少闹好几年心么。”刘建一脸谦虚:“
言过了,言过了,撑死了也就那么四五个贝多芬小姐(背面看多几分),有几个还
是纯粹工作来往。”我说:“甭管它贝多芬还是巴赫,在我眼里可全都跟花骨朵似
的。可能您老人家审漂情趣太高雅,我在这方面还是俗了点。”老刘顺着我这杆儿
就往上爬:“真不是跟你吹,别看我学问做的不如你深,和小姑娘套磁还是有几手
的(不是一手),这我从上高中就开始琢磨上了。”

你也别以为他真的在瞎吹,能吹出十分想必就会有六分干货,何况以前他身边
的女孩我是见过一两个的,凭心而论确实不错。再说他还做过几年《中国青年报》
的记者,怎么说认识人也比我多多了。我这时意识到他也许真能给我提供几个好机
会,不能再错过了。只是他那长相又让人多想出一个问号:面色赤红泛黑,脸部纵
横比例略感失调,个别局部还凸现出几颗青春豆,虽然身材还算伟岸,可实在不能
说是当今那些奶油姑娘们喜欢的相貌。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爱谁谁了。我说:“
老刘,你有本事就给咱说几个吧,眼见为实。你自己的情况怎么样?”刘建随口应
承:“我那女朋友现在跑加拿大去了,我又不愿意过去,现在还僵着呢。不管了,
看你在北京也就十几天的蹦头,先照顾你再说。明晚上咱们就去北大,照着你能承
受的最高标准给你介绍几个刚毕业的。”我说那能成吗?刚毕业的还是小孩子呢,
拿我当大哥算给我体面,极少数别有用心的叫我大叔也没辙。他说你就放宽心,今
年毕业的学生受过军训,多学了一年,再加上个别岁数大点的,二十三四的年龄比
你小不了几岁。

(二)

骑车去北大的路上,刘建不住地叮嘱我:“我给人介绍朋友,都是半包办式的
。也就是说,我开始不把话说透了,如果你们两人彼此都觉得有意思,我再从中撮
合。当然你现在身份特殊,情况也特殊,待会儿你要是瞧上了哪个小姑娘,抽空言
语一声,咱们就继续泡下去。如果觉得不行,趁早找借口走人,耽误不起这功夫。
”我说你可别拿我开涮,我想着你这套做法都悬乎,人家敏感点儿的还能觉出你是
在介绍朋友,碰着个热情惯了的主兴许还以为你是《中国青年报》的记者来采访呢
。“你就不能强买强卖一回吗?我能适应得了,”我无可奈何地求他。“这恐怕不
好吧。要知道,有点素质的女孩都喜欢含蓄,‘拉郎配’估计会坏事。”我有点儿
急:“还含个屁蓄。老子一辈子含蓄,现在都快含血了。你就照直了说,哥们儿就
是要带她去美国。”“别别别,这缓冲过程还是要有的,就一两天,怎么样?”

37楼的楼道正中立着一块木牌,上书“男士谢绝入内”,看来北大校方正有
心把女生宿舍建成修道院。刘建敲了敲传达室的窗户,下面一扇小木门“唰”打开
了,一个头发篷松的中年妇女探出半拉脑袋:“九点半以后不给传呼。”刘建说这
难不住我,大妈不管咱找小姐。“小姐,请你给叫一下二零六的……”被刘建称为
小姐的一个短发姑娘就像什么也没听见,眼角没瞟一下,径直进楼去了。我心里满
是得意地教训刘建(总算找着个不土的机会):“别老土了,你在这种场合下叫人
家小姐,听着就知道是社会上的人想到女生宿舍来混水摸鱼。大学里一般称谓是什
么?还是叫同学吧。”刘建只得虚心接受了我的意见,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同学
”,果然有一个女孩子答应给进去找人。我问刘建:“你找的这姑娘是什么系的?
”“东语系。”我说这合适吗?她要是真跟我出去能干什么?刘建说你看,老毛病
又犯了不是,你可以培养她干什么嘛。我给你介绍英语系化学系的行吗?人家干嘛
非要死乞白赖的跟你出去?“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十分钟后,一个长发披肩、上着粉红色T恤下穿浅绿色短裤的女孩子穿着拖鞋
,伴随着轻巧的“踢哩踏啦”声出现在楼门口。“阿惠,”刘建忙不迭地迎上去,
我闪避一旁,先容他套套近乎。也不知刘建嘻嘻哈哈的说了些什么客套话,小姑娘
各各地笑出了声。刘建这时把脸转向我:“阿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从美国回
来开会的小雷,他现在伊利诺大学读PhD。”“噢,你好!”阿惠微微一笑,客
气地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出现那种我早就期待的一半惊喜一半羡慕的表情,让我
心里顿时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就着楼道里的灯光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阿惠,你猜怎
么样,还真是小吃一惊:她长得太像一个人了!我前几天看电视,正赶上什么台播
放《秦俑》,对女主角巩利记忆犹新。眼前的阿惠,线条柔顺的椭圆脸形,小巧的
嘴,淡淡的眉,细而秀气的眼睛,更绝的在于她开口笑时露出的不太明显的两颗虎
牙,如果不是她身体略矮,活脱就是巩利再现。虽然阿惠身高也有个一米六三六四
的,我也只好暂且称她为“小巩”了。“小巩”转头又和刘建说话时,我还注意到
她左颊有一个浅浅的痣,凭此标记足以把她和真的巩利区分开。“阿惠我们到外面
随便聊聊吧,”刘建建议道。“好啊,你请我喝点什么饮料吧。”看上去“小巩”
是个很爽快的姑娘。

回到人大宿舍,我揪住刘建刨根问底:“快说说,从哪儿发现这么个小巩利?
我现在才真有点儿觉着你小子眼光还真厉害。”刘建不紧不慢地卖起了关子:“先
别问从哪儿发掘出来的,说说行不行吧。这样的女孩可以给你介绍一系列。”我说
:“我也顾不得你瞎吹不瞎吹了,你就帮我扎扎实实的戳住一个,兄弟就感恩不尽
了。”刘建又一本正经道:“我只是领路人,下面的戏你就该出场唱男主角了,也
该你逮着个机会,阿惠前些天和北大一个小老师吹掉了。不过开始几天我还得陪着
你,以加快进度。”我说你想怎么着,难道我跟人家小姑娘谈情说爱的时候,你还
得在一旁监督,以随时纠正我的发音及语法错误?刘建曰这我倒不担心,我知道这
是你的强项。“我以前是研究什么的你知道吧。社会上的许多事情如果用系统的眼
光来看就能少犯错误,多几分胜券。我们两人就构成一个两组分系统,具有接受和
处理信息的能力,而且,对于信息的扩散具有稳定性和可靠性。反之,你一个人构
成的单组分系统则是不稳定的,发散的,尤其缺乏控制信息的能力。”我说你能不
能解释得再通俗点儿,最好把我和“小巩”都扯进去。“具体的说,你刚和她认识
,还会有个自然过渡期。如果撒手让你一个人去‘杉杉’有礼的泡人家,得等到什
么日子才能把同志式的友谊发展成恋爱关系?有我在就不一样了,我是局外人,可
以肆无忌惮的把什么话都说通。我可以在两三天之内就开玩笑式的把你们俩之间的
那层窗户纸捅破(如果真有的话)。你们俩人一旦都有了这种感觉,你再说什么话
就好张口得多。”我又说希望你能尽量把口子撕得大一点儿,以便我能尽快钻过去
。“说句黑话,咱们俩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三)

“小巩”的真名叫莫惠,是来自云南的少数民族,今年毕业回昆明工作。第二
天傍晚我正要出去吃饭,刘建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到北大去,“已经约好和阿惠一起
吃饭,我请客你付钱。”等我飞车赶到37楼东边的“大学生餐厅”,刘建和阿惠
已坐在餐桌旁点好菜等着我了。等我落座后,阿惠向我微微一笑,拿起啤酒瓶就往
我面前的酒杯里倒酒。我赶紧连声道谢,心想我得有所拍马屁的表示,于是举起酒
杯:“来,首先为阿惠干一杯,祝贺阿惠圆满完成学业,走向新生活。”三人举杯
一饮而尽。刘建拿起筷子,夹一块酱牛肉,嚼了一半,冲我挤挤眼,又看看阿惠狡
黠地笑着说道:“刚才我已经和阿惠谈过了。阿惠本来就是个有所追求,愿意早过
幸福生活的姑娘,对美国也早有深刻认识。我说了,如果她想着跟我一起出去,怎
么也得再等两三年。可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了:你阿惠刚毕业,雷子正好要回美国
了,搭他这班车肯定错不了。也不怕雷子不好意思,阿惠我跟你说,他见了你的面
后,自我感觉就像触了电似的,到现在晕劲儿还没过去呢。小雷这个人,最能怜香
惜玉,一辈子都不会给女孩子脸色看。瞧人家,学问深,人品好,出身也好,还特
有气质。阿惠,跟大哥哥走前途无限光明。”我说老刘你喝口酒歇歇再砍,阿惠没
让你给砍晕了,我倒快让你给夸晕了。阿惠抿着嘴转过头偷笑了一阵,惹得对面餐
桌上一个正在吸里呼鲁往嘴里扒面条的家伙好奇地直抬头向这边张望。刘建灌了口
酒,把勺子探进阿惠面前的玉米粒鸡蛋汤碗里舀汤喝。阿惠居然也不忌讳,把汤勺
伸进同一个碗里照喝不误。我及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立刻领悟出阿惠是属于那
种很实在也很开朗的姑娘,我可能用不着太多含蓄客气,可以把话说得直接了当一
些。我用很谦虚的口气说:“阿惠,你别把小刘说的太当回事,虽然他说的那些事
实上全对。我这人其实也高明不到什么地方去,当然比你们北大的这些小男生还是
强多了。”刘建马上乐颠颠的接过话碴:“你听听,小雷大哥尽管是一贯谦虚,可
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夸他的所有优点他都具备。嗳,听说你们那里的太太们都是怎
么回事?男的咬咬牙供女的读两年会计系,然后找工作一年四五万美元,幸福生活
从此开始。再说,就是女的交钱读书期间日子也不会太困难,住房汽车总还是有的
,是吧?”我说是是是,外加每月上几次中国馆,给太太买点儿基本化装品什么的
,反正还会有一两百富余。我又努力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架式直视着阿惠问道:“
阿惠你是不太想丢掉现在的专业是吧?其实那也没关系,我……”阿惠没等我说完
,就以一种无所谓的口气插话:“我的专业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越南语,应
用范围很狭窄。我还是很喜欢学会计之类的。”我心里不禁暗喜,这么说快有戏了
?刘建又说:“阿惠,我真为你担心呐。刚走入社会,还不能完全把握自己的命运
,也面临多种选择。这时就不妨先跟一个掌得了舵的大哥先走上一段,等时机成熟
了,再放单飞。回头看时,当初的选择多么明智。”我想起来阿惠在谈话间曾自喻
为“鸽子”,就接着来个借题发挥:“其实我们就是认为,你现在已经是只羽翼丰
满的鸽子,海阔天空任翱翔,当然无畏无惧。但是,”我停顿一下,“再自由自在
的鸽子也需要有一个温暖结实的小巢,供她飞累了歇息,躲避海浪暴风雨,补充营
养啊。”刘建又接过来:“阿惠你是一只喜欢在大海上而不是稻田里飞翔的鸽子,
虽然是海阔天空但也险象丛生,应该在大海那边就近找到自己的归宿,而不是什么
小河旁。”阿惠轻轻摇头作痛苦状:“你们真把我给砍晕了。”

“看来收编个北大的小姑娘也不见得有多困难,”回住所的路上,我有点喜形
于色地和刘建讲。刘建马上堆出一脸严肃:“我得先给你泼点冷水。用一个最简单
的字来评价北大的女孩,‘活’。她们可以跟你玩得很好,但在你没得到她最后实
实在在的承诺之前,一定不要真动了感情。千万保持理智,虽然行动上可以过火一
点。阿惠来自少数民族地区,人还比较实在,估计不会拿感情问题打水漂玩儿,但
她毕竟还是在北大呆了那么些年哪。你要当心,别一往情深的栽到小丫头手里。”
我说那就约阿惠出来玩几次吧,多接触接触,也好培养感情。

(四)

两天后我和刘建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又去找阿惠,刚到37楼门口就见阿惠远远
地向我们招手。“阿惠,小雷哥想请你出去玩儿玩儿,培养培养感情,”刘建笑嘻
嘻地对阿惠说。“那好啊,看在国际友人的份上,我把其它安排都推掉吧。”我心
里不知怎么有点紧张:“阿惠你现在还有多少约会要去?我是不是给你设计一份‘
约会申请表’,复印若干份,有约会阿惠者先填表申请待你逐个审批如何?只是希
望你对设计者网开一面。”阿惠露着小虎牙乐了,“没那么严重,晚上到我们这里
来跳舞吧。”刘建马上顺坡下驴:“就是,阿惠,你都敢和他谈恋爱了,一起唱唱
歌跳跳舞也是应该的。”阿惠听后却变了脸,小声嚷起来:“什么叫‘敢和他谈’
,谁说要和他谈恋爱了?”我见状赶紧打圆场:“什么敢不敢的,好像我是什么可
怕的怪物似的。阿惠是说,她要和我谈就和我谈,主动权在她手里。不过我可是早
就‘敢’了。”刘建说:“闲话少叙,晚上可要好好请阿惠跳舞。”

北大体育活动中心经过一番装修,看着还像个有情调的舞场。晚上,我请了阿
惠,刘建请了另外一个黄脸扁鼻子的高个姑娘(据说是阿惠的老乡兼室友)一起来
到活动中心。虽然不是周末,人依然还是很多。阿惠告诉我,来跳舞的人大都是毕
业班的,现在闲着没事,运动运动。我说:“阿惠,我这几年在美国基本上没跳过
舞,业务都很生疏了。可能走走三步四步的还行。”阿惠说:“三步四步就可以了
,我也不会太挑剔。我要是跳起真正的苗族舞,恐怕这满场的先生们谁也伴不了。
”说话间就平伸左臂,弯起右臂,左腿向前探出,脚尖轻轻点地,作出一个优美的
舞蹈动作。刘建咧着嘴大呼小叫:“停,停,一会儿造成全场围观,开舞场的人可
不干了。”这舞场虽然面积还算大,但是通风不好,屋顶也没有装电扇。我搂着阿
惠的细腰只转了四五圈就觉得像掉进了蒸笼里,再看阿惠,也已是香汗淋漓了。阿
惠可怜地看着我说:“看你这么不经热我也于心不忍,不如到校园里散散步吧。不
过,你得等我再跳完一曲探戈。”

只有当你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在一起悠闲地漫步时,你才会真正觉得这北大的
校园是美丽的。我和阿惠谈了很多往事,怎么在北京八年抗战式的读书,联系出国
,到美国后开始如何辛苦,后来又如何过舒服了。阿惠则说起了校园生活多么有趣
,临毕业了又觉得四大皆空。等返回舞场时,人们早已散去,刘建抽着烟在一个篮
球架下等着我们。把阿惠送回宿舍后,刘建问:“感觉怎么样?”我说:“现在才
开始有了感觉,你说得不错,凭白无故的向小姑娘求爱还真是憋不出来。你得再帮
我把水搅浑点儿。”

“你今天和阿惠有约会吗?”第二天晚上,刘建关切地问我。“今晚上没有,
阿惠说他们云南老乡要聚会撮饭。”“那好,现在跟我去北邮见一个人,计算机系
的一个一年级研究生。”刘建挠挠头皮又说,“我怎么觉着,阿惠这小丫头有点靠
不住。”我说这合适吗?咱哥们可是诚实了一辈子,这和阿惠才开了个头就什么…
…刘建一瞪眼:“我问你,你和她私定终身了没有?如果没有,你就是自由身,想
见谁用不着哪个小姑奶奶批准,你还有几天好日子过?”我说,那这个女孩跟阿惠
算一个级别的吗?刘建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相信我的眼光。十五分钟后,跟着刘
建七拐八拐的摸到了北京邮电大学11号楼。刘建说你可得拿出点儿派来,然后就
走到四楼的一个房间门口敲门。门开了,又是一个肩披长发脚穿拖鞋的姑娘迎面出
现。“张小梅,我说现在来准找得到你,”刘建一脸热情地打哈哈,接着又是连吹
带捧地把我介绍了一番,说得姑娘满脸敬畏的表情。这位小梅姑娘还真可以拿来和
阿惠比一比,皮肤白晰,五官匀称俊俏,只是下巴稍尖了点,近看面部皮肤有些粗
糙。刚坐下聊了十几分钟,两个男生吵嚷着闯了进来,“打牌打牌。”看到我和刘
建后又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你有客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和刘建只得陪笑
脸:“没关系,你们打吧。”“要不,一起打几把?”张姑娘既出此建议,我们只
好从命了。

这牌一直打到快一点,我们二人才告辞出来。“我看他们是一群傻□,没素质
,”刘建恨恨地骂着,“他们活这么大见过几个从美国名牌学校回来的人?竟然一
点好奇心也没有,好像没怎么问你学习呀生活什么的。我看小梅是被这帮家伙惯坏
了,回头我得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谈谈。明天你有空我们再去会会人大会计系的一个
小老师。”我说别价,你先帮我做好阿惠的思想工作吧,我可倾向于从一而终。

(五)

“今天晚上又有什么好去处?”阿惠披散着长发,从楼上下来笑盈盈地问。我
说咱们卡拉OK去吧,前几年我只有扒着门缝看风景的份儿,现在托克总统的福,
口袋稍微鼓了点儿,咱也尝试着过一把小资产阶级的文化生活。阿惠说你先等等,
过一小时来找我好吗?

一小时后,我又回到37楼前,这时聚在门口的男生们渐渐多了起来。自从北
大女生楼不准男性进入后,每到休息时间,聚集在女生楼前等人的一堆堆的男生就
构成了一处新景观。几分钟后,阿惠轻盈地从楼道里飘了出来。只见她把长发扎成
了一束马尾巴,上部用一个亮晶晶的发夹别着,耳垂一双精巧的小耳环,身穿一件
用牛仔服布料做成的连衣裙(不知是否该叫作牛仔裙?),腰系一条小巧别致的细
腰带,足蹬白色高跟凉鞋,浑身透着俏丽和机灵劲儿。见我看得有点儿发呆,阿惠
带点羞涩地问我:“怎么样,跟你见到的女留学生比是不是有点土?”我说:“哪
儿的话,这身打扮搁其他姑娘身上我只当是刚从金工车间实习回来。可是穿在你身
上,真是有一种‘挡不住的魅力’,白天走在大街上能迷倒一大帮人。”阿惠笑笑
又问道:“你没叫刘建一起来吗?”我说叫了,他说过一会儿才来,说是要把这宝
贵的时间尽可能留给我。“丫的真坏,”阿惠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让我觉得真是很
有意思。这时听见一阵自行车铃乱响,刘建赶到了。看到阿惠这样打扮,刘建也觉
得很新鲜,趁着阿惠去推自行车的时候,刘建恶狠狠地笑着对我说:“小丫头可真
亮,包装一下就跟小贵妇似的,让你逮着真靠靠造化。”根据阿惠的建议,我们
来到三角地边上的一个小酒馆坐了下来。服务员送上菜单和歌本,刘建一马当先,
放开嗓子吼了一曲《涛声依旧》,然后笑嘻嘻地把两个话筒塞到我和阿惠手里:“
我强烈建议你们唱一首《纤夫的爱》。”阿惠倒也不忸怩,拿起话筒站到了电视屏
幕前。“妹妹你坐船头哇……”我认认真真开始吼。阿惠细声细气地唱:“……日
头它落西山沟,让你亲个够哇。”刘建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嘻笑着:“你听听,阿
惠妹妹想让你亲个够呢,来呀,”说着就把我往阿惠身上推。阿惠停下来不住地骂
“讨厌”,我也只好也压住内心的喜悦板起脸教训刘建:“注意影响嘛,我们阿惠
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一边呆着凉快去。”刘建听了更乐了:“阿惠什么时候成了
你的人了,那你不更得有所表示啦。”阿惠冲刘建瞪圆了眼睛,皱起俊俏的小鼻头
:“你再捣乱就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我说行了行了,这地方喝酒吃饭的都有,没
有情调,我请客咱们找个高雅的地方怎么样。阿惠说你愿意出血就去嘛,只是要把
这家伙甩掉。我悄悄向刘建使个眼色,一本正经地对阿惠说:“咱们不理丫的,就
我们两人快活快活去。”刘建依然不急不气地抱抱拳:“那我就先告辞啦。”我拍
拍他肩膀笑笑:“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骑车来到海淀工人文化宫的“长乐宫歌厅”,阿惠说她不想再往前走了,于是
我就跟她进了这家歌厅。里面装饰一新,地板铮亮,五彩灯光翻滚摇拽,厅内各个
角落似乎都在散发着音乐声。阿惠满意地说,这地方已经够档次了,到此为止吧。
歌厅小姐把我们让到厅中间的一个点歌台上,在宽大的沙发里落了座。我说小姐您
快把台子上的红蜡烛给我们点上,我觉得这东西好温馨好温馨哪。阿惠开始填点歌
单,“你要唱《恰似你的温柔》,我来唱《风雨兼程》。”听别人唱了几曲后,负
责报幕的一个留长发的小伙子宣布道:“下面由七号台的惠子小姐演唱《风雨兼程
》,以此献给她刚从美国回来的男朋友。”阿惠站起来拿起话筒,向我点点头。哇
,是给我唱的!我心里一阵激动,披哩趴啦猛鼓掌,眼光直往服务台瞄,思谋着是
不是要买束鲜花送上去。忽然又想起刘建的告诫,心想还是得有点警惕性。阿惠的
嗓音确实很优美,高音也唱得上去。一曲终了,满堂掌声。阿惠红着小脸回到我身
边坐下,小声说道:“我们再唱一次《纤夫的爱》吧,完整的唱一次。”我悄悄地
把沙发挪到紧挨着阿惠的位置,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凝视着阿惠。阿惠在聚精会神
地看着另外一个姑娘唱《祝你平安》,表情娴静的脸部被暗红的烛光辉映着,显得
格外姣美。我几乎都能闻到她衣服上刚洗过后才会有的那种清香了,还混杂着略施
淡妆后什么化装品的香味。阿惠依然娴静如水。我突然意识到,只有在这种场合,
我才会真正领略一个青春少女最美的时刻,真后悔没有带摄像机来。长发小伙子又
报幕了:“请七号台的惠子小姐和雷先生合唱一首《纤夫的爱》。”于是我又高吼
:“妹妹你坐船头哇……”阿惠憋足劲唱得更认真:“……日头它落西山沟,让你
亲个够噢。”我赶紧接唱:“噢噢噢噢噢噢”,总算找着机会“亲了个够”。

不知不觉三四个小时过去了,阿惠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我们宿舍楼要锁
门了,走吧。”我拉着阿惠的手,一副很动情的样子:“再坚持半个小时好吗?现
在对我是一刻值千金呐,一会儿回楼,我负责把门撞开。要不,我在外面给你找住
的地方?”阿惠又露出了顽皮的表情:“哟,我可不想再让你破费了,小女子担当
不起。”半个小时终于过去了,阿惠轻轻拍我的手臂,我只好一脸不情愿地起身付
帐。报幕的小伙子凑过来低声和我说:“这位小姐的确唱得不错,我们想请她留下
地址好吗?”真得意,他把我当成阿惠的什么人了。我说阿惠你看呢?阿惠拿起笔
飞快写了几行字,和里面的人说声拜拜,随我出了歌厅。我说阿惠你是真想当小歌
星还是只想跟那哥们儿聊聊?阿惠说地址我是留了,可我写的名字是“惠子”,他
们如果真想找我,就让传达室大妈打发到日本留学生宿舍去吧。边骑车边聊,很快
又摸黑到了37楼门口。阿惠说你等等,我去叫门了。我表情严肃地拉住阿惠,“
你先等等好吗?这么宝贵的机会应该说些重要的话再告别嘛。”我说你刚才在歌厅
里的那些献词献歌可是真的?阿惠嘻嘻笑着:“你请我唱歌,我当然要有所表示,
让你在这么幸福的时间里再激动激动嘛。”我说:“阿惠,我可是真当真了,诚心
诚意的。”阿惠的面部表情马上变得忧郁起来:“可是,我总以为刘建和你在开玩
笑,我也常开玩笑的。”我又加重了语气:“刘建是在开玩笑,我可是一直来真的
。刘建那么做,目的只是为了打破我们之间的心里障碍,把气氛尽快搞活,你没看
出来,他一直在煞费苦心吗?下决心,什么时候办了手续跟我走吧。”小姑娘一时
被难住了,喃喃都囔着:“唉呀,我……我心里有东西丢不下,你让我左右为难。
”我说那找个时间再谈好吗,我要帮你把心沉下去。

(六)

第二天下午我找到刘建,把昨晚的事源源本本告诉了他。刘建拧起了眉毛:“
看来是也许成也许不成,你什么时候再和她谈?”我说明天晚上,阿惠今天要去托
运行李。“那好,我们再走一步险棋。今晚再见英语系一个毕业班的女孩,就住在
阿惠楼上。”这也真够险的,如果让阿惠撞见了,骂个无耻小人算是轻饶,万一小
嘴巴扇上了也是白挨。刘建说你一颗红心,要多种准备嘛。

英语系的这个女孩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皮肤红润娇嫩,大而亮的一双眼睛给人
以很妩媚的感觉。刘建把我介绍完毕,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我期待已久的那种惊羡
的表情。“方瑜正在联系出国,现在好象还没结果呢。是吧?”刘建三言两语就把
话头挑了起来,后边的对话基本上就在我和方瑜之间进行了。看得出这是个一心想
出国的姑娘,我所能想到的话题她几乎都问到了。聊了一阵,刘建又建议去跳舞。
尽管心里烦透了,但我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来到舞场,这几乎是初次相识的男女唯
一理想的去处了,悲夫,中国青年!又是一通稀里糊涂的转来转去,我用刚练得灵
活一点的舞步带着方姑娘三步四步地跳着,对方有时还要低头看我的脚步走向,可
见她进舞场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跳了几曲后我建议休息一下,索性和方瑜坐在舞
场边的长凳上大侃起已快忘掉的出国经来,然后又侃美国,直侃到奏起了《友谊地
久天长》。方瑜明显地属于和阿惠不同性格的姑娘,端庄,娴淑,一副大家闺秀风
范(据说是有个当教授的父亲)。我想这下不好办了,刘建的口若悬河嘻皮笑脸对
她可是派不上用场。我和她之间即便有“窗户纸”,也不知厚得什么年月才能捅破
。刘建也是有点急了,和姑娘分手告别时,竟说出让我和她“什么时候有空就聚聚
”之类明显有“拉郎配”嫌疑的话来。

又一天晃过去了,晚上按照前天和阿惠所约,我来到37楼。看看表还没有超
过传呼时间,就直奔传达室的小窗口,客气地对里面的大妈说:“请您给叫一下2
06的莫惠好吗?”。没容老大妈回话,窗口边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生却突然转过
身来,移开话筒向我嫣然一笑:“我在这里。”原来正是阿惠,依旧是长发披肩,
穿着我初次见到她时穿过的那件粉红色上衣。几分钟后阿惠放下电话,向我招招手
:“出去走走吧。”于是沿着老路线,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默默的走着。我忍不住
首先打破了沉默:“说说吧,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阿惠抬起一张发愁的脸:“你
对我感情上的事还不太了解。”“不就是那个小老师吗?我知道你已经吹掉了。再
说,他能比我强到什么地方去?”我有点不耐烦。“不是说他。跟他谈恋爱,我有
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个人,”阿惠可怜巴巴地解释着。我心里
一惊,阿惠还有另外的人?刘建的情报工作出漏洞了。接着,阿惠缓缓地谈起了她
远在故乡的“小哥哥”,我只剩下默默听着的份儿了。“经历了感情上的挫折后,
我现在很珍惜那份青梅竹马的情感,”阿惠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我,我顿觉有些手
脚慌乱。“阿惠,怪只怪我在北京的时间太短,如果我们再能相处一段时间,你感
情的天平就会倾斜到我这边来,”我几乎是在恳求了。阿惠脸上渐渐浮出一点笑意
:“其实我倒并不认为,时间是人感情历程的唯一坐标。按你的特殊情况,我们之
间的了解接触也已经足够了。我只是不知道,将来的路会怎么走,你现在让我左右
为难,难下决心。”我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阿惠,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没听
前天有人唱‘何不潇洒走一回’?和小哥哥说拜拜,大哥哥的世界才最适合你发展
,你不觉得这是很大的诱惑么?”阿惠微微一笑:“是诱惑,但我难作决断。”“
那你就先走一段自己的路吧,一旦想到外面的世界来,就马上告诉我,我会尽全力
把你办过去。”

“这么说还是有戏的,”刘建又作出了判断。我说很难想象,那种少数民族部
落式的代代相传的古老情感,和在现代都市生活熏陶下形成的浪漫的情调,竟如此
矛盾地统一在阿惠一个人的感情世界里,让我即使是被摘到外面去也还是弄得一头
露水。我这次故地重游,感触最深的就是和你们两位奇人打了这么多交道:一位是
奇女子阿惠,另一位就是你奇才阿建。我越来越发现你是完全不同于我以前听到见
到的所谓“采花高手”,那帮家伙充其量也只能搞来些四肢简单头脑也简单、顶多
表面形貌光洁度还算平整的低档姑娘,我是逮着一回就挤兑一回。可你的出发点不
是要占人家便宜,更不是要欺骗别人感情。你是真的把全部热情都投入进去,把“
泡妞”当成很神圣的事业,美丑一视同仁,再加上你有过个迷惑人的身份,有社交
手腕,肚里有货嘴上能砍,所以档次高的姑娘们都会信任你,而你也就有本事专门
和名校名妞们混得很熟。只可惜你这些泡妞理论和实践具有太浓厚的中国特色,我
拿到美国估计用不上。此番你把哥们儿搞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可要好好给我收拾残局。“不要尽发感慨啦。你回美国后继续和阿惠保持联系
,我想你们分开一段时间后阿惠在新的环境里会有所领悟。要知道,距离是会产生
美感的,你赢得芳心的日子为时不远啦,”刘建慢条斯理地说起了宽心话。我还是
觉得有些忧心忡忡:“可是,距离也要有个分寸,离的太远就会变成杀伤感情的武
器。”刘建定了定神,又拿出了新举动:“你在咱们首都的末日快到了吧,我现在
去找武雪梅,噢,就是上次一起跳舞的高个姑娘,让她想法劝说阿惠一下,一定要
保证让阿惠送你到机场,怎么样?阿梅对你印象很好,看来你没白请她。”我说既
如此,一块儿去吧。

(七)

站在“海关绿色通道”门前,望着前来送行的刘建和阿惠,我有点不能自抑。
“阿惠,不对我说点什么了。我回去后会很想你,虽然你不一定会想我。”“我也
会想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想,”阿惠的表情恹恹的,有点无精打采。刘建突然
一抖机灵,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阿惠,你看过《大撒把》电影没有?”“没有,
讲什么的?”阿惠问道。“讲一个留守男人和一个留守女人的感情故事。葛优是男
主角,徐帆是女主角。最后当葛优帮女主角办好了赴加签证,送她到机场时,那女
的把护照藏起来不愿走了。”“那结果呢?”阿惠变得活泼了。“结果,”我用脚
尖顿了一下又亮又硬的地面,“就在这个地方,男女主人公紧紧拥抱在一起,这部
电影在缠绵的音乐声中结束了。”刘建最后一次接过我的话碴:“可故事并没有结
束。现在我看到的是,葛优要走了,徐帆来送他。怎么样?你女主角如果有意挽留
他,咱马上把他的签证给撕了,”刘建说完,装腔做势地来掏我的口袋。“别别,
”阿惠拦住了他,“我可不忍心破坏人家的大好前程,女的可以留下,男的可要说
走就走。”刘建又逗阿惠:“那你们快抱一个吧,我躲远点瞧着。”“算了吧”,
我最后一次给阿惠打圆场,“这人来人往的抱在了一起,再碰上几个看热闹的,警
察该说我们妨碍交通了。拉拉手好啦。”

“麦道11”拖着长长的机翼徐徐滑出了跑道,就要窜入蓝天。远望机场西边
,天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红气球。

(补记:回美数月后,小雷收到了阿惠从云南的来信,称她已与家乡昔日的男
友和好如初,不久将举行定婚仪式。刘建则欠了一屁股债,穷困潦倒地在清华读M
BA,发誓要混成个文武双全的新一代的大款云云。)



作者:laozhong海归酒吧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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